【始祖鳥的秘密】色彩中心

設計｜Lisa Richardson        攝影｜Angela Percival＆Brian Goldstone

 

萬有引力、微積分、以及三大運動定律之父─艾薩克．牛頓─二十四歲時，拿把刀插進眼窩裡晃來晃去，見證白光包含了所有的彩虹顏色，是世界的首度發現。

但他對這發現不是十足滿意，畢竟只看到了彩色的斑點罷了。他關上百葉窗，開始採用較不直接的方式──三稜鏡，來觀測光線，三稜鏡投射出超過六公尺長的多色影像，證明了光不是白色，而是可見光譜中所有顏色的組合。

 

牛頓同時也注意到，每個顏色都有互相均衡的對比色。藉由完美對比的襯托，雙方都變得更美麗，更純粹，更閃耀。他的色圈演化成色輪，裡頭的資訊告訴我們，藍色是橘色的對比色，紫色和黃色互補，紅色則配綠色。

選擇配色當然不像依循公式那麼簡單，始祖鳥有專門的色彩部門，裡頭有八位成員，每天就是努力讓產品的顏色更豐富更活潑。他們深深潛入神祕的色彩地下世界，依靠自己的直覺在裡頭遊走。

「喜歡什麼顏色涉及個人的情感和主觀，」色彩設計師Trina Thompson這麼說，「這讓預測顏色成為一門藝術。但它同時也是科學，因為我們必須平衡並且控制每種面料的顏色。」部份是心理學，部份是社會學，大部分是玄學。但至少不需要用上刀。

 

科學的觀點上，色彩是能量，是光，是來自太陽的輻射能量，以每秒299,792,458公尺的速度射向地球。在電磁譜的位置上，可見光的能量介於長波的無線電、微波、紅外線，以及短波的紫外線、X光、和伽瑪射線之間。

紅、橙、黃、綠、藍、靛、紫是牛頓挑出的可見光代表。白光。這些就是始祖鳥色彩團隊的工具箱。他們的任務是將太陽的能量，一個一個大膽的用在裝備上。

每一系列，每個單獨的產品，色彩團隊都得從頭開始將抽象轉為真實。產品到了色彩團隊時還是樣品，雖然說使用的面料都是最終面料，但這些面料可能只有奇怪的顏色，天知道最後該用哪個顏色才對。團隊在面板上，裁剪比對，嘗試創造出完整的故事，找出與產品目標、其他產品、以及該系列和諧共鳴的顏色。

 

比如說，色調師Sybille Kissling在有氧Endorphin系列使用明亮、動感的顏色來體現韻律和奪目。不管背景為何，都能馬上吸引目光，投射出十足的能量。產品完成後，出眾的色彩，讓人停下腳步，無法移開眼光，立即完成交易，出發前往戶外。

百分之九十的決策都在顏色。在關鍵九十秒的決策期，顧客欣賞染料散發出的光彩，跳入眼簾的色彩，引發成串的回憶和相關的情緒。表面上卻只能看到故事的極小部份。

 

史圭米希奎斯特大學（Squamish’s Quest University）認知心理學教授蔣博士（Dr. I-Chant Chiang）的研究興趣，是大腦與心理的交互作用，以及語言文化如何影響人類思考。她說，人類是視覺動物，大腦的四分之一都用於視覺處理，眼睛只是腦神經元的前哨。

「當光打在物件上，會將不同波長的能量射入眼睛，接著由眼睛後面的感光細胞處理。」蔣教授解釋說。然後通過視神經由大腦的枕葉處理「色彩」資訊。除了功能障礙或是殘障，光線將信號傳到每個人的大腦時，都是一模一樣的生理過程。真是這樣嗎？

 

 

「顏色極為主觀，」色彩團隊的管理員Corey Bond這麼說。「我們的工作極大的部份是在了解人們喜歡某種顏色的原因，然後投其所好。他們喜歡多些藍色的還是多些黃色的白色？還是喜歡非常飽和的顏色？」

亮眼的顏色最適合北歐的金髮藍眼，不過北美人比較喜歡混合色。黃色的風險很高，因為大部分白人穿起來不好看。在亞洲，紅色則代表吉利，被用來當作婚服的顏色。在亮色調上下賭注，可能贏很大，也可能輸得很慘。色輪變成賭輪盤

 

 

色彩團隊會參考趨勢報告，全球銷售量，使用者意見，色彩理論，以及辛苦累積的經驗。當然也會向自然取經，但大抵還是依靠直覺，轉無色成斑斕。

就算最不複雜的服裝，也有一系列的色彩決策，必須有嚴格的過程來維持想像力。主面料、商標、拉鍊、拉鍊扣、拉繩、拉繩上的花樣、袖子的接縫、縫線──絕不能少考慮一項。可以混合色彩嗎？還是要出現調性？還是該加點料，展現個性，統合其他顏色？

如同魔術方塊一般，服裝、顏色、面料品質的可能有無窮的組合。他們使用彩板解決問題。「每項產品都有彩板」Corey Bond解釋說。「上同會有每件產品的所有顏色片，也許只有一頁，也可能會長達六頁。」

 

最後會根據實驗室「蘸染」出來的結果選擇顏色，也就是將小片的樣品面料，按照團隊定的規格染色。然後根據色彩設計經理Kristi Brinie的術語來做「投射」，也就是色彩設計師必須在心裡頭想像，這一塊小顏色最後放大成成品會的模樣。

「我剛開始這份工作時，」她說，「常在看到最後產品時，才知道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。這實在太…太…太亮了，或是太…太…太綠了。但愈來愈駕輕就熟。現在我可以拿到小塊顏色，先用光譜儀測量，再在四種不同的光線下看它，就能『投射』了。」

做出成功的色板要求冷靜重視細節。一般情況下，實驗室中的八個蘸染會有六個出來，但六個之中，也許只有兩個能用。許多顏色選項會被刪除，剩下的變成代碼輸入試算表。一系列數字的組合，變成讓人目不轉睛且呈現微妙和諧感的外套色彩。但當檸檬黃和熔岩紅的差異只是535和553的不同時，根本不容出現半點錯誤。

 

 

對運動員而言，顏色的功用一在脫穎而出，二在便於隱沒入環境。也就是藉著能見與不能見來提供保護。自然界也是以同樣的原則運作，用顏色吸引注意力或引開注意力。有時候，能在環境中隱身是最好的防衛機制。

對色調員Kavan Cronin而言，他手上某些彩板的重心，不單只讓自身融入背景環境，「同時讓環境中類似的可見物件愈多愈好，徹底讓『目標』消失。」他曾經與始祖鳥的LEAF部門合作（LEAF：執法和武裝部隊），Kavan的目標是創造近乎完美的隱形。「那可是需要極嚴格的色彩審查，一定要注重細節才行。」

 

 

對於需要在都會隱身的人，Cronin設計了Wolf，這是個從灰階顏色挑出的深灰色調，能混入水泥、草皮、和鋼筋顏色中。遠遠的看，或是在昏暗的光線裡，看起來就是一片深灰色。若環境讓黑色顯得很明顯，Wolf就取代黑色成為制服顏色。

黑色不一定都低調，白色也根本就不是白色。顏色是變成感覺的複雜決策。隱形或是燦爛，顏色都是與物理學最複雜的概念快樂交會的感受方式，不管這概念是力量、能量、還是頻率，就好像滑雪、攀登、健行、跑步，也都是我們與重力、地質、動量交流的方式。我們不一定要掌握驚人學識，或是費盡努力，才能與科學交流。

 

「所有人都能看到顏色，但若花心思體會色彩怎麼與周遭環境融合，顏色將帶來全新的體驗，」Trina Thompson這麼說，「世界於是充滿了情感。」

就是因為情感，色彩才這麼有影響力，這麼具神祕感。一旦理解色彩，就能理性使用色彩，表現出能量、寧靜、力量。對原就職始祖鳥色調師職位的Kristi Birnie而言，這就是她團隊的任務，每日沉浸在對比、色調、飽和、亮度、理論和試算表中。讓人覺得擁有力量。

「如果這顏色讓你精神飽滿，信心十足，備受呵護，你即站在能登峰造極的地方。」這就是我們的目標。

 

* 此篇文章翻譯自THE INVISIBLE MADE VISIBLE